活著,緣于親情相隨散文

活著,緣于親情相隨散文

　　“你是來看病的嗎？”左桂秀老人問。

　　“不是的，我是專門從縣城趕來看望你老人家的。”擔(dān)心老人聽力有限，我一邊大聲地回答，一邊趕緊遞上早已準(zhǔn)備的紅包。

　　左桂秀的兒子樓恩光連忙呈上一杯茶，連聲說：“不用的，不用的。”

　　“怎么左阿婆會問是來看病的？”接過茶杯，我疑惑地問。

　　樓恩光欲語又止。左阿婆的話匣子卻打開了……

　　左阿婆其人

　　左桂秀，女，1910年6月1日出生在廣西昭平縣五將鎮(zhèn)大勝村。至今，已有99歲零6個月，身高155厘米，身材消瘦，眼睛犀利，耳朵有點背，依靠拐杖行走，但生活能夠自理，自己的衣服自己洗。每頓飯可以吃半斤，喜歡吃五花肉、扣肉，以及果凍、餅干等小零食；不像一般的老人那樣,她很少喝粥。左桂秀老人愛看電視，健談，頭腦活，還懂些婦科、兒科病。現(xiàn)在老人每天早上6時起床，中午不休息，白天通常在200米的范圍內(nèi)活動，晚上21時上床睡覺，如果晚上零時還有人看電視的話，她會又起來看電視，由于與年輕人說不上幾句話，她就坐在沙發(fā)上打哈欠、打瞌睡，直到關(guān)閉電視機，她才繼續(xù)回床睡覺。

　　左阿婆曾入過學(xué)堂，但只讀了1年多，認(rèn)識的字極少。18歲那年嫁給五將鎮(zhèn)四桂村的樓國英。

　　雙重打擊

　　左阿婆一生育有2個兒子，但長子18歲時不幸夭折，只剩小兒樓恩光。中年喪子，左阿婆痛苦十分，但沒料到，生活的磨難還在繼續(xù)。由于失去大兒子，左阿婆的愛人樓國英變得意志消沉，頭發(fā)一夜之間白了許多，經(jīng)常頹然地抱著頭，蹲在老屋的墻根，魂都沒了似的，直發(fā)傻,深夜里長吁短嘆，很長一段時間里都一蹶不振。最終于積勞成疾，含恨離去。那年，樓國英46歲，左桂秀41歲，樓恩光15歲。

　　樓恩光清晰地記得:父親走的那天，母親還在外面采草藥。父親臨死前，嘴里一直呼喚著母親的名字，直到母親采藥回來，用帶著藥味的手撫在父親心窩上，重復(fù)著父親的名字，父親才停止了呼喊，慢慢閉合上雙眼。母親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無力地靠在床邊，眼里寫滿不舍和孤寂，眼角在簌簌地不停流淚，看得出，她內(nèi)心特別的難受，她意識到從此她的身邊少了他的嘮叨，他的暴躁。“好好活著，帶好孩子”是父親對母親的囑托，一連幾天，母親茶飯不思，她坐在父親的硬板床上，抱過父親的枕頭，兩只手牢牢箍住，把頭埋進枕頭中，深深地呼吸。

　　行醫(yī)積德

　　生活的坎坷，沒有影響她救死扶傷，積德行善的信心。左阿婆年輕時相貌平平，相比其他同齡女子顯得稍遜青澀和平庸，不過，在方圓十公里的轄區(qū)內(nèi)，提起左阿婆的醫(yī)術(shù)醫(yī)風(fēng)，無人不曉。這得益于左阿婆娘家的祖?zhèn)髅胤健�憑借著這獨門技術(shù)，左阿婆還成為生產(chǎn)隊里唯一的1名赤腳醫(yī)生。

　　曾經(jīng)有1個外村的婦女，產(chǎn)后出血，氣若游絲，奄奄一息。他們村來看病的醫(yī)生把過脈后，對其家屬搖了搖頭說：“恐怕活不到明天了。”說罷，就丟下她，轉(zhuǎn)身出門了。她的家人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就請左桂秀來，希望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左桂秀用芹菜根一兩，先將芹菜根煮水去渣，用湯煮雞蛋(2個)，一起吃下就治好了。

　　一孩兒夜啼，左桂秀只將7粒牽牛子搗碎，用溫水調(diào)成糊狀，臨睡前外敷于孩兒肚臍上，用紗布固定，孩兒當(dāng)晚即止哭。

　　病人及其家屬為感謝她，常主動提出要送禮物，均被左桂秀一一擋回，只是象征性地收下自己應(yīng)該得的報酬。如果是遇到實在無能為力的，她就權(quán)作行善，給老百姓帶來福祉。我也終于明白前面見到阿婆，她就問我是不是來看病的原因了。

　　不能倒下

　　左桂秀拼命埋頭苦干，恨不得把“獨生子”樓恩光一生的生活都安排好。

　　在一次為1個妊娠腹痛的婦女外診回來的路上，由于夜深人靜，山高林密，云霧繚繞，地貌奇特,不小心,左桂秀摔下了路邊，造成骨折。與她出行的`是兩個瘦小的還在讀書的小姑娘，左右為難，在那么遙遠崎嶇的羊腸小道，背又背不動，扶又難以扶走，連最簡單的包扎急救也無法做到，急得她們快要哭了。“就是爬也要爬回去，不能倒下，不能丟下恩光不管！死，也要在一起。”靠著堅強的決心和頑強的毅力，左桂秀幾乎是連滾帶爬下了山。

　　從此以后，樓恩光與他媽媽有個約定：只接門診，不再外診。

　　頤養(yǎng)天年

　　“凡事靠自己，沒有人無緣無故雙手送給你免費的午餐，你掙扎，你奮斗，你適應(yīng)，你調(diào)整，最終必有信心從縫隙中掙扎出來”這是樓恩光從他媽身上體會領(lǐng)教的。他笑著說，他還算爭氣，有2個兒子。這也是左桂秀老人倍感欣慰的。當(dāng)樓恩光第二個兒子出生時，左阿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勁掐了自己3次才確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她誠心誠意的向天地拜了三拜，感慨上蒼給了自己如此充實的一生，真是此生無憾！那時她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我問：“阿婆，現(xiàn)在你有子有孫，有屋有住，有田有地，有山有水，還憂什么？最要緊的應(yīng)該是健康長壽吧，對了，你是怎么保養(yǎng)的？有什么秘密嗎？”

　　“沒有秘密！”左阿婆癟著嘴，笑瞇瞇地說，“該吃吃，該喝喝，遇事別往心里擱；到現(xiàn)在，我每頓飯還能吃1大碗面條，一天下來能吃1斤糧食！”

　　或許，沒有“秘密”就是最大的“秘密”，心懷活著的信念，隨遇而安，不刻意，讓這位老人走過一世紀(j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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