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這么大,我想去看一場雪散文

世界這么大,我想去看一場雪散文

　　小時候爺爺總愛給我講，北方的冬天會下雪，很冷，冷到什么程度呢？比如，一個人出去如果忘了戴耳罩，那么他的耳朵將會被凍僵，輕輕一撥就掉了，也不疼。又比如，人們常說覆水難收，但是在冬天的北方，一盆水潑出去，立馬就結成了冰，撿回來扔進盆里不一會兒便又會化成了水。聽到這里我將信將疑，因為我小時候覺得廣東的冬天也很冷，會把人的后腳跟凍裂手指凍成蘿卜花（凍腫的俗稱），穿衣穿鞋的時候鉆心的疼，可是還沒去過北方的我并不知道會不會真的冷得這么夸張。爺爺意猶未盡，繼續描述北方的冷“到了冬天，北方的人們就不敢出去上廁所了，尤其是男人，因為他們一撒尿啊，就會被凍成冰柱，然后彈回來，會把男人的命根子打傷，所以他們一般會用夜壺”。說完捋一捋胡須，哈哈大笑起來。我暗自腹誹：笑的這么浮夸，剛才說的肯定都是逗我玩的。今天跟樂樂說起北方的冬天和大雪，把這些話講給樂樂聽，樂樂說，前兩個倒是真的，最冷的天里，如果你用手去握一根冰掛，你的皮會被粘掉，血淋淋地嚇人得很。至于最后一個嘛，這個笑話比較猥瑣。

　　當年報志愿的時候，好像有五六個可以填。我第一志愿填的濟南，第二志愿填的西安，第三志愿填的南京，第四志愿填的大理，要么千年古都，歷史人文美食樣樣齊全，要么邊陲老城，少數民族眾多景色優美，都是我很鐘意的地方。我爸一直默默地站在我后面看我填，眼珠卻一直盯著屏幕，恨不得長了三只眼睛，此時可憐兮兮地來了句“最后一個了，你就填廣東的吧？”。聞言我鼻頭一酸，填了一個廣東的什么學校，記不得了。想來西安的原因有很多，歷史、美食、民俗，無一不深深地吸引我。但要論頭一個，一定是雪花。來西安看一場大雪，堆個雪人，捏些雪球，打場雪仗，是我不遠千里來這里念大學的最初最純真的愿望。

　　來了以后才發現，并不是想像的那樣。世界給你關了一扇門，一定會留個窗，我也感激，但窗終究不是門。是的，來了四年，我還沒見過一場大雪，鵝毛的那種，只能踩爛別人的空間對著深沒膝蓋的大雪美圖仰天長嘆。西安的冬天冷而干燥，空氣沒法兒在高空中凝成雨再降下來冷固成雪，即使是零下五六度。大一那年，十二月二十日，一早起來天空就陰沉沉的，傍晚一樣的天色，但并不影響我的好心情，因為，我頭一回見到傳說中的雪花。約莫上午十點左右就開始洋洋灑灑，一片片兒地落下來，有手指肚般大。我激動地拿起手機沖了出去，好一頓狂拍。下雪的聲音真好聽，簌簌的，唦唦的，整個校園都被一抹抹的雪白染了色，讓人覺得仿佛置身天堂。雪下了一兩個小時就停了，在草坪樹葉和石板櫈上積了薄薄的一層，煞是好看。然而沒過半天就都化成了水滲進泥土里或是流進下水道，一同流走的還有我的癡心妄想（雪能積起來夠打雪仗）。后來一直到我放寒假，都沒有再下過雪。大二時，空氣更干燥，待到我被宿舍的暖氣熱出了鼻血都還沒見過雪花。大三，倒是下了，雨夾雪，雨夾鹽一樣，一絲絲地，難看，照片都沒心思拍。后來她們告訴我，西安不是不下大雪，只是少，只有過年的時候會有。聽得我直想撞墻，這就是傳說中的有緣無份么？

　　樂樂說她小時候很愛吃雪，大雪沒膝的時候，她會跑到院子里找沒被踩過的雪層，輕輕撥開最上面那層，捧起一捧雪就吃，也可以捏成小雪球再吃。我問：“好吃嗎？甜的還是咸的？”樂樂說都不是，雪么就是雪的味道。我一個標準的吃貨卻也想象不來雪的美味。想起家鄉的白薯，外表丑陋，渾身都是黃毛，剝開里面卻是雪白松軟，一口下去軟糯香甜，酥掉門牙。我想，吃雪花的感覺大概跟我十幾年沒吃過卻一直念念不忘的白薯一樣令人心馳神往吧。樂樂說，雪分兩種，一種細的像沙一樣，另一種就是鵝毛大雪，前者積起來的雪層踩上去會打滑，后者踩上去卻很松軟，留下的腳印比較深，不容易滑倒。大概是質量大密度大的物體摩擦力小的緣故。我也想感受一下踩在雪層上的感覺，即便下一秒讓我摔成個狗啃屎我也一萬個愿意。樂樂還說，雪化的時候很討厭，剛融化成水還沒來得及被蒸發就混著泥土結成了底冰，這個時候車就不能走了，所以才要封路，避免車剎不住造成連環車禍，你懂嗎？我搖搖頭，不懂，但很好奇。

　　前幾天，鑫姐告訴我哈爾濱下大雪了，積的老厚了，還邀我元旦一同去那里看冰雕。我欣喜又惆悵，只要有錢有時間，我哪里都想去都會去，但是能享“齊物之福”的時候著實不多，所以只能回她，屆時如果有條件，我一定會去。課早已經結了，除了月底的信息采集就沒什么事兒了。本來打算過幾天再爬一次太白山，上次沒登頂一直是個遺憾，更何況太白積雪的美名掛在那里，就算被凍成冰雕我也想去看看。可是今天有個朋友告訴我，現在太白已經大雪封山了，山頂旅館都關門了，雪積的太厚，就算你上了山也登不了頂。今天太冷了么？怎么感覺我的小心臟拔涼拔涼的。

　　作為一個廣東的姑娘卻嗜雪如命，敢問還有比這更虐心的么？估計也只有嫁到北方來才能化解這種與生俱來的怨念了（其實我也就是那么一想）。大雪已過，冬至將至，而我期盼已久的大雪卻遲遲未到。不管怎樣，在這個寒冷的冬季里，我始終要去一個地方，可能東北，可能內蒙古，也可能是陜北，抑或是寧夏，去趕赴一場前所未見卻久藏于心的大雪。你問我為什么那么喜歡雪？我答不上來。我想，大概是因為雪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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